1 ) 北京现场版
去看了《暗恋桃花源》在北京的演出。
看这部戏的人,有人是冲着赖声川,有人是为了黄磊、袁泉,为了何炅和谢娜的应该也不乏其人,所以一个小小的首都剧场被挤得满满登登,害我溜到前排找位子的计划落空,这样的失败还是第一次。其实勉强在第2排座了一会儿之后才被后来的人赶走——真不懂这些看戏的人,都开场30分钟还来,是勉强来的,还是赶不上了也非要看?
就这几分钟留心看看了黄磊和袁泉。演员真人站在近前的感觉很怪,而他们真实的与你存在的同时仍是在演的情况就更感觉奇怪。
见到黄磊中间已经隔了整整10年。10年前[CHANNEL V]有段时间总放边走边唱的MV。他还留着标志性的长发,坐在船上,走在芦苇丛中,寂寥中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当时还在问这是谁。一年以后坐船在黄浦江,水畔的大广告牌子打的是玉柴机器,情景正是那首歌里的画面,想到了也就被打动了。专属于他的这种不动声色直指人心的力量今天也还延续着,所以我敢说黄磊应该是个很有自信的人。
老实说这场戏里属于云之凡和江滨柳的戏份比想象少的多,黄如今微微发福了,穿长袍的样子倒显得益发适宜,不急不缓的念白着。两个人最后相聚时的握手,中间隔了40几年的岁月,那短短的几分钟我分明感到了台上台下的互动,黄是拉弓箭的人,将张力引导恰好释放,赚到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场感情戏的来自观众的眼泪。而更喜欢2人在上海是坐在秋千上的那段,夏天过去了,江把云拥在怀中,二人谈着那些后来再也没收到的信,真是天长地久的样子。不过袁泉的戏似乎没什么发挥的余地,她只要像导演说的像朵白色的山茶花站在那里就好了,这对她似乎简单,因她本人比想象中美,纤长而柔韧,言语柔和,态度安详。尤其是一双伶俐的脚,让我想到了曼桢。
何炯和谢娜,还有武林外传里头那个秀才演的“桃花源”部分出人意料得好看。老实说我好几年不看快乐大本营了,嫌闹得慌。但是这部演了好些年的喜剧,细节部分被推敲到极致了,什么时候哭,什么时闹,什么时候接住对方抛出的喜剧包袱或干脆是一件道具,特别要修配合,两位平时搭档摩擦出来的默契放在这里刚刚好。
刚刚看到豆瓣上的评论,有人说那个串场疯女人的台词原本很好,不知这次是怎么了,她成了一个某名奇妙,可有可无的角色。
发现在2楼看戏也有好处,演员的肢体动作看得更加清楚,小谢一把腰扭成S型,还真不输给小S。
2 ) 有话就对树洞说
“导演,这不是你要的意境么?”
“我、我想要什么意境?!”
“就是一棵桃树逃出来的意境啊……”
离上次看《暗恋桃花源》已经隔了四个月了。但总是想起这个段子。而且仿佛能看见一座冰山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轰隆隆地大笑着沉入大海的景象。最后,没有冰山漂浮的海面,陷入长时间的沉默。美学课的老师说,这叫审美回味。
“这个东西乱有趣的”说起来好像是台湾腔。用来形容这部电影就乱贴切的。两个风格迥异的剧组在一个排练舞台上掐上了。现代悲剧《暗恋》里,行将就木的老人死抱着对旧爱的回忆,隽永得一塌糊涂。古装喜剧《桃花源》把一出婚外恋讲得囧囧有神。愁苦的导演,窜来窜去的台词,状况不断的剧务顺子,还有一个寻找“刘子骥”的疯女人……观众跟着乱成一锅粥的剧组一会儿笑得前仰后合,一会儿哭红眼圈儿。它的“乱有趣”显然不是《洛基恐怖秀》那样的恶趣味的狂欢。它经营出闹剧的形式,还能沉住气,打定主意不多解释一句。正如那棵莫名其妙“逃”出来的桃树。大摇大摆杵在台上,分明满腹牢骚,同时又欲辨已忘言似的。可谓“人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桃树成功地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冷笑话,其实是点了题:沟通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会和这棵桃树沟通么?你和其他人难道就是真的在沟通了么?想来,都只是自顾自地说话罢了。
《桃花源》的导演与剧务顺子鸡同鸭讲。《暗恋》的导演被自己头脑中“山茶花”般的女主角迷住了,却不能让演员明白究竟怎样才能演出一朵“山茶花”的感觉,即使她是正值青春年华的林青霞。而《暗恋》中的主人公江滨柳,在常年精神出轨中,一遍又一遍地梦回旧上海外滩,和记忆里永远完美的恋人云之凡你侬我侬。暂且不说他那操碎了心的发妻,光是最后当他和韶华不再的云之凡见面后,几经挣扎终于嚅嗫着问出的话,就足以让人鼻子一酸:
“之凡……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这是任何一出八点档剧情里都会有的狗血台词。可仍旧令我我玩儿命挠墙——为的是多年来江滨柳的不释怀终于在这一瞬间显现了贫瘠空旷的本质。原来不是柏拉图式的爱情,而是一个男人用了大半生跟自己调情。因为求之不得,所以寤寐思服。寻人启事,哀愁的老歌,没有寄出的信件……到头来与她没有了关系。那是他的树洞,就像梁朝伟对肥皂说话,金城武和罐头聊天一样。从“就算我们在不这里认识也会在另一个地方认识”自信地开始,以令他万分恐惧的巨大的问号结尾。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经年的暗恋至此,已经演不下去了。
精神抖擞的《桃花源》则将语言消化不良的症状夸张地表现了出来。奸情败露后,老陶、春花、袁老板倒是勇气可嘉地摆出“打开天窗说亮话”的阵势,毕竟说到底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么。不过又颇有喜感地将对话内容用“我那个”“你那个”“那个那个那个”“那什么了”做了马赛克处理。直到谈崩也没“那个那个”出哪个来。故事最大的吊诡,是宿命般进了桃花源,接受了改造,学会了“放轻松”的老陶,怀着解救世人之伟大梦想归来以后的遭遇。他甚至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愿意带情敌袁老板一同前往桃花源。然而,已经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在饼不是饼,刀不是刀,尿布不是尿布,无法出逃的死局里,春花和袁老板依然熟练地运用马赛克激烈争执,互相声讨。而老陶,只剩下转身离去时,那一嗓子悲戚的渔歌:
“嘿————”
不管是柴米油盐,还是凤凰涅槃,一讲出来就拧巴了。
疯女人将一切怪罪到“刘子骥”身上。她控诉:“刘子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疯狂地叫喊:“刘子骥--刘子骥--刘子骥--啊--啊-----”直到这个名字变成了喉咙里的干涸的尾音,直到灯光都黯淡了下去,直到帷幕落了下来。
刘子骥,何许人也?
《桃花源记》文末:“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也许是全世界历史最悠久的一个树洞吧。
3 ) 暗恋桃花源
我曾经无数次说过,我是个相当顽固的人。这些年里我若还有些尺寸进步,全是托了我朋友们的福。是他们的无比耐心,终于让我让步,接受他们向我推销的一些新概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比我更顽固。
这几天谈论郭德纲的相声,要谈论他就必然谈到传统相声。要谈到传统相声就必然会谈到台湾相声名段《这一晚,我们说相声》。于是,李立群这个人就浮出水面,赖声川便已不远。从2000年开始,我历次去北平,基本上都是我的朋友老雕接待。在这六年的时间,他不下三次和我谈起过李立群,说李立群说的才是相声。并一再恳求我去找李的DVD或者磁带,说是叫我一定要听一下。但是我很顽固,顽固之外还兼懒惰,所以一直没去找。
这几天我非常想听李立群说相声。但是在昆明市面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方面的音像资料,所以只能非常冒昧地打电话给老雕,问他是否有散碟,我只要其中的几个经典名段。24小时以后,来自北平的限时专递已经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打开一看,不是散碟,而是赖声川的表演工作坊合集锦盒,一共十七张DVD。唉,这个老雕哟!纸封上他还注明了哪几部一定要看,劝我带上假牙和纸巾。
昨天晚上,我看《那一晚,谁来说相声》,觉得风格大异。严格地讲,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相声,而更类似一场话剧。相声只是个形式,形式之外有严整的故事情节和时间顺序。我曾经在评价郭德纲的相声时说过:相声是一种市井文化。可能现在有必要修正这个观点,相声也可以很高雅,甚至可以很文化,关键是看本子是谁编的。观看DVD的时候,台湾观众的素质之高给我很严重的冲击。相声里有一段说到父亲要打包行李回大陆,这时候滚落出了两个桔子,父亲急忙去捡起来。演员在台上说:“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台下立即笑成一片,因为这是朱自清先生的《背影》里的句子。演员这么说不恐怖,导演那么编不恐怖,而演员念白到观众大笑之间时间间隔之短让人感觉非常恐怖。我们除了讲黄色笑话的时候,很难有那么高领悟力的观众。
今天中午,突然接了老雕的电话。劈头就问我:“看了点什么没有?”我告诉他说我已经看了《那一晚,谁来说相声》。他一听我这话当时就急了,厉声问我:“为什么不看我推荐给你的那三部?那才是真的经典!”当时我站在大街上,脸都红了,窘迫异常。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暗恋桃花源》来看,2小时 10分以后,我觉得必须写一篇BLOG。
《暗恋桃花源》不是相声,赖声川和李立群把它做成了2小时的舞台剧?或者是话剧?我不知道这些概念之间有什么不同,反正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戏剧。本来,我对这种艺术形式有本能的抵触情绪。在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些话剧,内容是一群无论男女老幼都擦胭脂的演员,用踩了电门的声调,演出一场宣扬精神文明建设的戏。总有一两个二流子或者小心眼,最终被改造过来,转变了思想,奔向大家的怀抱。我觉得看话剧,要比劳改都难受。花几个小时,看一帮SB演一出内容 SB到顶的剧,声音又尖又刺,这比盖世太保的刑讯室还厉害。我成年以后甚至没看过《茶馆》和《雷雨》—小时候内伤受得重了,跟他妈的中的玄冥二老的玄冰掌一样折磨人。后来看周星驰的《喜剧之王》,里面演出《雷雨》时,我笑得比谁都响亮。现在想来,那是纯粹的无知者无畏。
看完《暗恋桃花源》以后,这种印象完全被扭转了过来。我想说的是:其实,舞台剧很好看。长年不接触,一接触就是先锋级的,实验类的,没想到我一下子还都接受了。《暗恋桃花源》在设计上就很先锋了,舞台上是两套班子。两波演员在台上演演员,分别在排练两部戏《暗恋》和《桃花源》。你这儿正看得入戏,突然一个导演模样的人跳将出来,把演员大骂一顿,说这里演得不好,那里演得不对。一出一入之间,让人觉得非常有意思。
《暗恋》说的是二战结束后的一对恋人在上海分别,约好来日再见。不料内战爆发,男的去了台湾,就此断了联系。最后,垂垂老矣,在台北的医院里临死前登寻人启事,想再见当年的女朋友一面。终于旧情人相见,诸多旧日情怀历历在目,怎一个“你那冰凉的小手”了得!《桃花源》说的是渔人老陶的老婆偷汉子,遂大怒出走,来到了桃花源。在那里遇见了一对夫妇,刚好和自己老婆及老婆奸夫长得一样。日子虽然快乐,但是总还是想回家。等回了家,发现奸夫淫妇过着并不快乐的生活。失望之余,再返桃花源,却找不到来时路。
两出戏挤在一个台上演,高潮处连台词都能相互接上,让人对导演的水准叹为观止!而这两出戏又相互映射,中间由一位神秘女子连接起来,讲述“找寻”这个主题,谈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关系。观众在剧场里,看戏中戏,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也成为这戏剧的一部分,舞台无限扩大开来,端的是NB无比。形式上看,有话剧、相声、小品甚至日本的谐剧的成分,全部能在一个舞台上展现开来。四、五样道具,六、七个演员,居然也成就那么一出复杂的戏剧,我对赖声川和李立群的敬仰之情涛绵不已—有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理论家能够从中分析出很多东西来,我是一个粗人,不懂得什么理论。但是感受最深的一点是赖声川的戏剧打破了舞台的限制,他有意识地提醒观众这是一台戏剧,不断地把观众的情感从剧情中移出来。但是,观众反而忘记了舞台上道具的简陋,情节的不连贯,自觉主动地投身于表演之中,在自己的脑海里完善整个剧情,最终依然能被深深打动。《暗恋桃花源》里,其实《暗恋》的内容很少,一头一尾而已,中间的铺垫过场都没有。相反是《桃花源》非常详尽,穷究人生的荒谬之处,表现了人的梦想与现实之间的疏离。观众观看《桃花源》时的情绪,最终奇妙的移植到了《暗恋》上,并且在最后的生离别一场中达到了高潮。可以这么说,以情绪的强烈程度而论,这种打乱战而产生的情感,甚至超过了直接足本演《暗恋》正剧的效果。
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在我看来,赖声川在剧本的选择和编排上非常出色。《暗恋》和《桃花源》这一对本子的出现并非偶然,《暗恋》是战乱冲散情侣,桃源里的人本身是为避秦末战乱而迁移到此。《暗恋》里一直在找寻,找寻过去的时光,找寻旧情人。而《桃花源》里现实太可怕,所以去寻找解脱和梦想。最后,两出戏都再次回归现实。能把那么复杂的戏剧理念表达出来,而且观众居然能够很轻松的接受,引起感情上的共鸣,甚至思想上的撞击,真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更难得的是,整个剧很轻松,很好玩,笑声不短,好像是在玩。结尾处,灯光熄灭,只有台上台下的啜泣声相互呼应,那一片黑暗和寂静感人至深。
谨以此文感谢我的朋友老雕,感谢他不懈的努力和惊人的耐性,使我能在30岁以后理解和欣赏戏剧之美。改变了我的偏见和顽固,让我得以看见世间有如此高地,如此阳光。
4 ) 挺幸福的一件事儿
《暗恋桃花源》是一部舞台剧,就是话剧吧,网上评论管这个叫舞台剧,我也不知道舞台剧和话剧有什么区别。
前几天是在豆瓣上看了和菜头关于这部剧的评论,就下载了。本来就是想扫几眼,以后有空儿再看,结果扫几眼扫几眼的就从头到尾给“扫”完了。
《暗恋桃花源》里面有两个剧本。战乱时期一对恋人被拆散,相约再见,没想到这一分就是几十年,再也没有相遇。几十年来男的对女的念念不忘,最后临死前登寻人启事,非要见她一面......这个是“暗恋”。
老陶的老婆和袁老板勾搭上了,老陶愤然寻死,没想到误进桃花源,从此和那里的人过着和平安稳的日子。可是老陶最终还是想念老婆,离开桃花源要去接她,然而这一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这个是“桃花源”。
然而有意思的是,“暗恋”和“桃花源”不过是戏中戏,其实这个话剧演的是一帮演员在演“暗恋”和“桃花源”,时不时地导演还跑出来说你这演的不对你那演的不好什么的。
更好玩儿的是,“暗恋”和“桃花源”分属两个剧组,却被人分到了一个地方排练,结果两个剧组的人互相抢地方,“暗恋”的话剧刚演一半儿,“桃花源”剧组就把道具搬出来了,老陶刚进桃花源,暗恋剧组导演跑出来了,好不热闹。
(分手的情节)
女(坐在秋千上):这么大的一个上海,两个人要碰到还真不容易。 要是我们在上海也不认识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男(站在旁边):不会。 我们在上海一定会认识的。
女:你这么肯定?
男:当然。 我。。。我没有办法想象,我们如果在上海不认识的话,那生活会变得多么空虚啊。
这种对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也许类似的话在言情小说都出现了N次了,然而在话剧里出现却听得很自然。不知道是和演员水平有关,还是因为话剧有回音,是这种现场气氛造成的?
(挣场地的情节)
哎哎哎这位大哥这位大哥,我们大概有什么误会了,但是还请你们让开。(台下笑)
同样一句笑话,不同的人说绝对效果不同,这个演员就这么一句话也能逗得台下观众乐,我看到这儿也忍不住乐了。演员的魅力啊。
(医院)
七十多岁的江滨柳在幻觉中看到了几十年前的女友云之凡,寻她而去,看到了两人分手处的秋千,云之凡坐在秋千上说着分手时的话,分手时的一幕竟然重演,时空转到了从前。然而剧台的另半边是现实生活中的医院,江滨柳的老伴在给小护士讲着往事,有些沧桑有些辛酸,幻像中的云之凡的声音和现实中老伴的声音同时出现重叠在一起,仿佛两个世界也重叠在一切,在配上哀伤的背景音乐,当时看到这里激动不已,觉得演的太好了,编剧编得太好了,没想到煽情还能这么煽,高,实在是太高了,这帮人都怎么琢磨出来呀,以后自己要使做游戏拍电影一定要加这么一段儿......
两个小时的话剧,没怎么感觉到时间就舒舒服服地看完了。看评论好多人都说两个剧本放在一起有什么内涵,我什么内涵也没看出来,看不出内涵也喜欢看,看着舒服、开心。
看完之后觉得剧场的那些观众特别幸福,周六周日去剧院看这么一场有意思的话剧,多惬意的一件事。
5 ) 是什么让我们相遇,又是什么让我们分离
这实在是个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局的故事
云之凡倚着秋千问,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会怎样?
“总会相遇的,就算没在上海遇上,也总会在别的地方遇上”江滨柳这样答,
云之凡又问,我离开之后你要做些什么?
“等你回来”江滨柳这样答
是的,无论如何,两个人总会相遇的,只是这之间的曲折动荡谁又预料得到
本以为战争之后就是团聚和欢乐,谁知道前方等待的竟又是颠沛流离
本以为只是小别数日,只是……
如果没有只是,一切随人所愿,该多美满
还戴着离别之时她送的围巾
只是时光已经辗转四十余载
他已是白发苍苍与人世不久的老人了
朦胧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上海的那个平静的月夜
云之凡,留着两条乌黑的辫子,倚着秋千问他:信呢?为什么不寄?
他无力的说:我想啊,可是有些事不是想做就做得到的……
有些事情一定会忘掉,战争啊痛苦啊贫穷啊
只要记得开心的事情就好,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好,
离别的时候,她曾这样说过
她会这么说,因为她以为以后的日子就是常相厮守朝朝暮暮了
有的时候忘记也是幸福,所以有人选择喝下醉生梦死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他忘不了的是一个名字,云之凡
“云之凡 ,自从上海一别至今已四十余年”
当她推开那扇门,仿若从回忆里走出来
多少年了,他们本应一起老的,只是各自都有别人了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也就尴尬地闲话几句家常
她要推门离去的瞬间,
知道这一别就是天人两隔了,他终于问了那一句“之凡,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
想啊,怎能不想,可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做得到的
不一定最爱的人,就能相伴一生,如果能知足,如果不吃苦,少了爱也能幸福
不一定失去的人,就能不想不问,如果你很快乐,对我就足够了,再见面又能怎样呢
在那个大时代里
生命都渺小得可怕,爱情的悲欢离合又算得了什么
就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女人说的“战争之后,世界变得如此动荡,以至于我对你的爱变得那么卑微,卑微到我羞于提起。”
被那个时代碾过的,有太多个云之凡和江滨柳
多到这样的故事都显得俗套
可是在现今的所谓小时代又怎样呢?
看到梦中的江滨柳无助地捧着多年来写的信要交给云之凡的时候
突然想起《五月之恋》的最后,老爷爷清晨离开家一个人坐在废弃的火车站
手中握着1949年的车票,喃喃地说:“我想回去的,票都买好了,想回去的啊……”
“那么大的上海都遇上了,没想到这么小的台北倒把我们给难倒了”
这是在得知云之凡多年来一直定居台北之后,江滨柳说的
是啊,我们可以和说着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文化渊源的人们建立起所谓的面向未来的战略友好协作关系
我们可以发明太空船跑到月球跑到火星没准还可以和外星人互通有无
连朝核问题都有解决的一天
可是,我们呢?
我们说着一样的语言一样的肤色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我们的课本上是一样的历史一样的课文,从地图上看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不到一厘米
世界都变成地球村了
为什么本是一家人的我们却一直在彼此远离互相伤害
只因为那一湾浅浅海峡的阻隔吗?
战争年代里,世界会用巨大的暴力让命运难以掌控
现在歌舞升平了
悲剧还在继续
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选择吗……
据说七月,两岸就可以直航了
地理上的距离将不再是距离
可是
我们的心呢……
6 ) (装13扯淡文)写实与空灵——《暗恋桃花源》舞台美术浅探
《暗恋桃花源》,台湾“表演工作坊”的经典话剧作品,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在台湾与大陆大量上演,具有极大的影响力。《暗恋桃花源》的巨大魅力是多方面的,精巧新颖的故事结构和每一代演员们精彩的表演赋予这部话剧强大的生命力,而独具风格的舞台美术设计更使之增色不少。本文仅就《暗恋桃花源》中出现的几个颇有意味的元素,略探《暗恋桃花源》的舞美设计艺术。
1. 秋千
《暗恋桃花源》的第一幕,身穿白色旗袍的云之凡坐在秋千上,缓缓说着全剧第一句台词:“好安静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故事便在舒缓的节奏中淡淡展开。在这里,秋千有着多重功能和意味:它提示了故事发生的背景,赋予主人公的活动以真实性,也为演员的表演提供可依靠的物质空间。
秋千是一个古典浪漫主义重要的文化符号。打秋千的总是年轻女孩——带着羞涩和好奇的,有着青春情怀和浪漫的爱情遐想。秋千是古典世界里的一个传说,是隔墙的掠影,墙外的轻笑,邻家女孩的一回头。而秋千,也真的成了江滨柳一次次回眸时凝望的焦点。四十年代的上海,本就是古典世界的尾巴。江滨柳和云之凡还有古典意味的情书,红笺小字笔墨知己,及至江太太,便只有俗世中的冷饮店——到了护士小陈这一代,干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必记得——古典时代的秋千还在上一代的记忆里,下一代却早已步入后现代。
“隔墙送过秋千影”,这句宋词,竟然成了老年江滨柳思想状态的一种隐喻。江滨柳在病房中无助地看着想象中的云之凡和她的秋千,而现实中的云之凡早已年华老去。古典时代的爱情终成梦幻泡影,逐渐远去。
2. 井
井是一个幽深而神秘的符号,像桃花源的入口,通向未知的所在。而井底又盈满了象征着不确定和动荡的阴性物质——水。桃花源的入口其实可以看做对女性生殖器构造的一个隐喻,而寻访桃花源或许可以看做是人类渴求回到母体的愿望表现。而水井也可以同样被视为通向母体的途径。
所以,“水井”这个元素,从隐喻含义来说,是如此契合《桃花源》这出闹剧的本事和根源。而老陶一进入桃花源便看见桃花源中的那对白衣夫妇在井边饮水洗衣,更应证了“井”的“入口”意味。
而从现实层面来看,“井”是什么?“有井水处皆咏柳词”,井是世俗生活,却又不是现代的当下的生活——那是我们想象中古代的日常生活场景,平凡而又布满历史的青苔。我们理想中的古典式日常生活,应该像白衣夫妇那样,悠然和睦,岁月静好,在风景如画的地方安然地生育后代。然而现实却是活在古代却毫无古典精神的老陶春花袁老板,或是守望着古典爱情却在现实生活中貌合神离尴尬万端的江滨柳和云之凡——或许还有江太太。
井是一个通道,也是一个纽带。在本剧的高潮部分,即两部戏同台演出的段落,“井”成为了两个剧团现实场地的分隔物——而这种分隔最终被证明是失败的,“井”也由分隔物变成了联系物——联系着戏剧和真实,古典和现代,悲剧和喜剧,《暗恋》和《桃花源》。
3. 幕布
桃树逃出来。桃树为什么要逃出来?如果水井是入口,那么“桃树逃出来”的幕布便是出口。《暗恋桃花源》原来是可以看作一个有关出入的故事的。
道具的错位可以轻巧地纠正,幕布却不行。没有人知道幕布为什么会缺了一块,没有答案。而戏仍然要排下去,留着一块尴尬空白的幕布留在背景中,是一抹荒诞的底色。
荒诞么?但这才是现实。这才是舞台上华美故事背后琐碎的混乱的生活。水井是入口,通向桃花源,通向理想化的戏剧;幕布上的空白是出口,通向真实可触却又毫无道理可言的现实世界。
我们的理想便建立在这样纠结不堪的现实生活中,而生活继续,理想继续,戏剧也仍然继续。
4. 落英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可以想见,这样一幅理想世界的图景,若缺失了那无数随风飘落的花瓣,会缺少多少感染力!
没有哪一样事物像落花一样,既现实又梦幻,既绽放又凋零,既欢乐又哀伤,既是生本能又是死本能——落花是向死而生的绚烂。
某个时期我曾认为,落花是《暗恋桃花源》的精神图腾。因为剧终时那个象征全剧精神内核的陌生女人,一边高喊着刘子骥这个代表着“寻找”的名字,一边洒下漫天的花瓣,发出了痴狂绝望而永恒的哀叹和呐喊。那是这出闹剧惊鸿一瞥的收梢。
如果桃花源里的落英飘落在老陶的梦境里,那么剧终时的落花飘落到了哪里?飘落到了舞台还是观众席上,飘落到谁的情怀寄托痴狂的情绪里?
1992年《暗恋桃花源》的电影版里,我看到,接近剧终时一个仰拍镜头:舞台的灯光下,无数绯红的小纸片在光影里起舞飞扬。那一刻,现实和梦幻迅速分离,而后毫不费力地握手言和了。
每个人的梦想里都有落花飘过,只是有一天,当她翩翩而来的时候,我们会平静地看见,那不过是一些逆光飞扬的小纸片。
同台的悲喜剧。悲伤爱情的桃花源,但桃花源在何处?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老陶离开桃花源,江滨柳失去了云之凡,一场大梦,谁也找不到刘子骥。
喜与悲,等待或追寻,事过境迁,成追忆~
寻找,两个荒诞的故事,画面不停的在现代和古代转换。人人都在寻找爱,话剧一样的台词,关键在于意义。寻找和爱的意义。人人心中有一座桃花源。也许自己内心中最真实和纯净的部分。我一直相信人人都有最柔软的部分,只是不轻易向外人泄露的。我也想去桃花源,找寻自己的内心。与刘子骥的回忆是神秘女子的桃花源,与春花的回忆是老陶的桃花源,与老陶的回忆是春花的桃花源,与云之凡的回忆是江滨柳的桃花源。戏剧散场,人生散场,不过是烟花一梦,刘子骥不过是梦里见到的那个人。
几位话剧演员演的极好,可以打满分。可这是电影,你把话剧拍成电影是什么意思,金士杰李立群顾宝明不是梅兰芳金少山李少春,有必要复刻成胶片吗?
86年戏剧处于戒严与解严的交界,一个故事是为纯洁感情走进强权政治与文化桎梏的台湾,另一个故事是为躲避肮脏的家庭走进世外桃源,嘲弄政治谎言与理想泡沫。电影版将文字/剧场/镜头三种语言编织到一起,是戏剧行为向电影行为的成功过渡
个个演技派,一条主线,两个故事,古往今来的人们,都在寻找,或是一个人、一份情,或是一个出口、一份解药!太过巧妙的结构,交杂的故事让整个故事更加搞笑也更有深度,完美!
这是电影版的暗恋桃花源,别把话剧版拿过来说
“好大一个上海,我们可以在一起,小小一个台北,却把我们难倒了”电影版竟丝毫也不出戏,就像在舞台现场,周星驰的悲喜风格都有这里面搞笑部分的影子。古典含蓄的爱情,忘了归路的桃花源,每个人都在寻找答案。“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老了”竟然青春是如此短暂,暗恋才如此绵长。等待催人老,许我向你看
暗恋不填山河苦,世间更无桃花源。
能在如此吵吵闹闹的喜剧中表演出来的悲剧最后还能令我掉泪,剧本很强大!林青霞虽然很有文艺女神的风范可惜若是再年轻一些就更符合云之凡扎两个辫子的造型了。不过为数不多的现代装很不错。电影中的《许我向你看》的旋律歌词怀旧缠绵。
原本不搭界的两部话剧,再加上寻找刘子骥的陌生女,串成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叙事,连相互的台词都水乳交融,不愧是舞台剧的翘楚之作。“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句听到泪崩。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这一场你不好好演,下一场,你老了,就没有回忆啦!【好想看厉害的现场版TAT
桃花源在寻找生活,台北在等待爱情。理想碰上现实,仅存美好念想永藏心底,再也回不去。曾经与现在,梦想与现实,人生永远如此,站在此岸,眺望彼岸,而一旦落地,再回头惘然如梦,怅然若失,最后在剧院等待戈多(刘子骥)。8.2
隔了好多年再看,到第6分钟江滨柳说“老了,也很美啊”,大哭不止。 1992年,距离林青霞息影还有两年,她的最后一个清纯角色。
3.5星强,形式上很特别,处理上戏剧腔和电影语言的结合还可以更柔和。苦情戏好催泪,且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很容易联想起龙应台大江大河里写的一些故事。有机会去看舞台剧。
许你向我看,愿你经年之后,还记得我曾是你生命的出口,有一处乌托邦无悲无喜地守候在岁月尽头。梦中相见,生命尽头,你曾想过我,青葱岁月化作苍苍白发,南山落满了桃花。
人生就是或哭或笑,互不相干。不过,相对电影版,我更喜欢话剧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