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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者是拉斯·冯·提尔,也可以是约尔延·列斯,回答者可以是约尔延·列斯,也可能是拉斯·冯·提尔,在提问和回答呈现的多元性中,“完美的人”是一个虚构的预设,和“完美的人”有关的完美的电影或者也是一种没有终极答案的存在,那么,完美是不是就是一种虚拟,在虚拟中抵达的是不完美的完美?
就像是一个语言游戏,而冯·提尔带着极大破坏性要求让约尔延·列斯拍摄“五道障碍”下的电影,更像是一种关于电影的实验游戏。“概念启发自约尔延·列斯1967年的作品《完美的人》……”这是电影一开始打出的字幕,也是冯·提尔设置障碍的起点。《完美的人》是列斯1967年拍摄的一部电影,在这部只有12分钟的短片中,列斯展示了关于完美的人的行为方式,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男人在自述,在提问,在行动,其核心概念就是“完美”:什么是完美?抽离了一切背景的完美,不断修饰自身的完美,以及摔倒时也要展现完美的完美——关于完美,“完美的人”似乎阐述了两个观念:完美的人如何摔倒?一种尴尬,一种破坏,但是最后却抵达了完美之行动的意义;完美的人在没有边界、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有个声音说了这些话,就是这个声音说了这些话……”声音是其为声音的存在,行为是其为行为的存在,那么完美就是表现自身,而自身又在一种没有边界的世界里,又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所以完美是空白,是诸多可能——当声音和行为成为其所是,空白是不完美,不完美就是完美。这是矛盾的思想,这是辩证的观点,而一切的矛盾在辩证中趋向的就是完美。
1967年的作品《完美的人》,是冯·提尔提出五道障碍的起点,这无疑走向了他者的视角。因为《完美的人》导演是列斯,而让列斯完成五道障碍的则是冯·提尔,也就是说,列斯完成对自己电影的改编和再创作,是为了完成冯·提尔的任务,当自己不是自己电影的改编者,他人所掌控的“五道障碍”自然是一个他者化的存在。所以这便形成了一个有趣的视点:如果让列斯在距离36年之后对自己当初创作的作品进行改编甚至再创作,是不是更符合趋向完美的预设?当36年后的作品打上了他人化的标签,是不是更是不完美的体现?这个有趣的设定似乎在解读掌控和执行之间的问题,但是当它回归到电影创作时,它又变成了关于“完美的人”那两个观念的实验性行动。
“我曾经设想,这本不该由我做出决定,毕竟我没有分镜头脚本。”已经看了20遍的冯·提尔这样对列斯说,看了20遍电影,冯·提尔的身份无疑是观众,是电影的阅读者,但是他一改这个身份,做出决定让列斯对《完美的人》进行再拍摄,所以他变身为操控者。而在冯·提尔转变身份的同时,列斯也在客观上改变了身份,从36年前的电影导演变成了36年后“五道障碍”的任务执行者,那么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他面对的是他者化的《完美的人》,还是和自己有关的《完美的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在第五道障碍被揭开的时候得到了反转性的回答,而在前四道障碍的执行中,列斯完全按照冯·提尔的任务一步步完成。
“要毁掉这部电影,每段剪辑都不能多于12帧……”这是冯·提尔提出的第一道障碍,毁掉这部电影已经表露了冯·提尔作为操控者的破坏性,同时,冯·提尔提出第一道障碍还包括:回答原片中所有问题,选择在古巴拍摄,不可设置布景。“该死,太有破坏性了!”这是列斯的感慨,如何破解冯·提尔的障碍,成为列斯思考的内容。终于在几个月之后,古巴版的《完美的人》剪辑完成,“古巴,哈瓦那,雪茄,男人,女人,这个声音说了这些话,就是这个声音说了这些话……”古巴版《完美的人》没有脱离《完美的人》的设定,但是增加了新的元素,而把电影变成12帧速率的版本,在破坏电影画面连贯性之外,的确也加入了列斯自己新的叙事风格。第一道障碍被跨过了,这是列斯苦思冥想、多方准备、积极创作,最后取得的效果,当古巴版的电影呈现在冯·提尔眼前的时候,他却认为并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尤其是没有完成“脱离人本身达到完美”这个要求,而这其实是冯·提尔提出的第二道障碍。
要去一个悲惨的地方,但不能展现它;要完成原片中的盛宴;主角由列斯自己来演……这是冯·提尔设定的第二道障碍,列斯在经过思考之后,选择了孟买拍摄,他自己出演主角,摄影师丹用一块透明板将列斯和人群隔开;然后完成一个人的盛宴……孟买版的《完美的人》也完成了,冯·提尔还是不满意,“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作品,我们不能看到其他人……”他甚至讽刺列斯“要不再去孟买埋拍摄”?于是第三道障碍产生:不设置任何条件,让列斯自由拍摄。这或许是难度最大的一道障碍,因为自由创作要完成冯·提尔的要求,是不是变成了一种不可能的任务?而其实关于第三道障碍的布鲁塞尔版《完美的人》是故事叙事性最强的一部,侯麦《女收藏家》中的男主角成为了这部再创作电影的主角,移动的“魔法椅子”,行进的火车,女人的呻吟,双屏的图像,穿过雨林的船……但这是自由?这是完美?冯·提尔的说法是:“电影里有你身上留下的痕迹。”而在他看来,一个演员给导演的最好礼物是“搞砸一切”,“去制造乌龟四脚朝天的感觉。”而列斯而已说,“我喜欢失控。”
搞砸一切和失控成为冯·提尔和列斯的共同需求,而这似乎在达成一致中走向了真正的破坏性?第四单障碍是去创作一部动画片,而两个人都讨厌动画片,于是动画版《完美的人》创作完成,他们在讨厌中完成了“一次有趣的练习”。四道障碍被一一化解,四个版本的《完美的人》一一展现,无疑这四个任务本身就存在着关联性,第一道障碍是关于常识的颠覆,第二道障碍则是表达方式的创新,第三道障碍是自由发挥的可能,第四道障碍是形式意义的多样化——无论是哪一道障碍,都是一种创新,一种改编,一种颠覆,甚至一种革命,体现了冯·提尔所说的破坏性,也让列斯满足了失控的欲望。
但是回到原点,冯·提尔为什么要设置五道障碍?对1967年的12分钟短片进行破坏的意义何在?而列斯重新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创作,仅仅是为了完成冯·提尔的任务?这些问题在第五道障碍中得到了回答,按照冯·提尔的要求,“你什么都不要做”,除了导演署名之外,就是朗读冯·提尔的文字,而这段文字正是列斯以前写给冯·提尔的。这就出现了一个结构上非常有趣的嵌套:信是列斯写给冯·提尔的,列斯是作者,冯·提尔是读者,而这一次,列斯朗读这封信,列斯就变成了作者,冯·提尔自然变成了作者,列斯读着自己写给冯·提尔的信,是在完成冯·提尔给自己的任务,是在对自己的电影进行再创作,这个嵌套的结构不断更换主体和客观的关系,在置换中既是一种他人化的产物,也变成了自我化的存在,或者说,作者和读者,操控者和执行者,自我和他人,都处在一种模糊的分界中,而这种模糊的分界趋向的正是“完美的人”的一种哲学化阐述。
“完美的人在没有边界、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没有边界就是取消了对立,空无一物就是制造了可能,没有对立的可能世界,就是完美,即使不完美也是完美的预设,所以完美是抽离了一切背景的完美,是不断修饰自身的完美,是摔倒时也要展现完美的完美,是不断突破障碍的完美。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再是列斯对36年前自己作品的单纯改编,也不再是冯·提尔作为障碍设置者提出任务,而是在两者的结合中完成对完美新的定义:它是自我解构,它是自我创造,它是自我超越。而这也并不是完美的最终意义,列斯读着那封写给冯·提尔的信:“亲爱的拉斯,感谢你的障碍,它们向我展示了真正的自我,一个可怜的、平凡的人……”36年前的电影是关于完美的人行为方式的展示,本身的晦涩性像是将身为作者的列斯藏在了文本里,“我留在了反常的完美中”,而现在在冯·提尔的五道障碍中,列斯也有焦虑,也遇到难题,作品也有不足,完美被解构了,在不完美中反而变成了一个可怜、平凡但真实的自我;信继续:“你让我配合,但你让我做了防守一方,但是我们都清楚,真正袒露了自己反而是进攻者,真相就是你大错特错了:是我给你设置了障碍。”一种反转的发生,是因为从防守变成了进攻,从执行者变成了操控者,而这正是“障碍”的意义所在:障碍不是破坏,而是超越,不是面对难题的不完美,而是解构中的完美,因为“完美的人在没有边界、空无一物的房间里……”
(多年以后的更新)
最近重看这部片,注意到了一些以前没注意的细节,例如在第一个障碍提出之前,冯提尔甚至不知道该给自己的老师设置什么样的挑战,于是说随便聊聊,结果由莱斯手中的雪茄即兴联想到南美,又问出莱斯没去过古巴,当即敲定第一个障碍要设置在那里,似乎是纯粹想恶心他哈哈。但这么做的结果是,讨论第二个挑战时,莱斯坚决不再透露任何信息,想要让他抓不住自己的把柄。
后来他们讨论到关于拍摄的道德,如果要拍摄可怕的事物(冯提尔给出的例子是拍摄死去的小孩),什么样的距离是可以接受的,于是产生了第二个障碍,要在一个悲惨的地方完成拍摄,但莱斯显然并不能在选择了的情况下又忽视这种悲惨,因此破坏了规则,还是将其以一种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展现了出来,冯提尔却是坚决予以否定,“总是试图做的太好”就是这里的评价
关于第四个障碍,两人显然都将动画和“卡通”概念混淆了(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嘴上说着讨厌“卡通”那种哗众取宠的形式,但实际上创作出了优秀的艺术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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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轉發的電影簡介中列出"五道障礙"并不准确,真正的五道障碍片中已经写明 其原文分別為: 1.obstruction #1 : 12 frames, answers, cuba, no set 2.obstruction #2 : a miserabel place, don't show it, Jorgen Leth is the man, the meal 3.obstruction #3 : complete freedom or back to bombay 4.obstruction #4 : cartoon 5.obstruction #5 : Lars Von Trier will make the last obstruction, Jorgen Leth will be credited as director, Jorgen Leth will read a text written by Lars von Trier 中文来讲就是: 1.将影片由原帧速率变为12帧速率(大大破坏原素材的连贯性和播放速度);回答原片《完美的人》中所有問題的答案;在古巴(完全陌生的国家)拍攝;不可設置佈景 2.去一個悲慘的地方;但不能展現它(挑战莱斯的道德);反而要(在那个悲惨的地方)完成原片中的盛宴;原片中的角色缺席,導演只能自己演出 3.由于第二个挑战莱斯没有遵守“不能展现它”的规则,因此冯提尔给出的条件是,要不然就再去孟买拍一遍,要不然就不再设限,讓導演重拍自己的電影(进行过艺术创作的人都知道,完全的自由意味着多大的难度) 4.做一部卡通片──片中兩位導演都討厭也不熟悉卡通片的製作 5.影片導演署名"乔根.莱斯(本片的起因:作品 《完美的人》 的原作者)",並由他閱讀旁白,但掌控內容的是馮.提爾 这个片子可以说是冯提尔给他的老师乔根·莱斯提出的“挑战”。乔根·莱斯其实是冯提尔非常尊敬的大师,片中他不止一次说《完美的人》是完美的作品,非常喜爱。然而两人间的恩怨看来也是颇有些纠缠,貌似是相爱相杀的情感。拉斯提出的挑战,声称目的就是要让莱斯亲手毁掉这部作品,方法就是设置障碍的再创作,好玩的是莱斯也十分配合。 其实所谓毁掉,也并非破坏,而更多是以一种实验的态度去重构,这其中最有趣的问题就是:作为一个电影大师,要如何努力去制作一部“烂片”,否定自我?因此观众会看到,莱斯每一次“努力”创造烂片上交,冯提尔都表现的非常不满 “你怎么总是做的这么好?” “完美的电影早已存在了(指原片完美的人),你还要做得这么好有何意义?” 冯提尔从来都是一个魔鬼一样的导演,他的电影生涯及其作品在内容上、形式上都不断在制造颠覆,如果单纯把它看成故事片导演,那真是狭窄了,他是一个真正的实验者,这一次的五道障碍,怕也是其玩兴所致,拉上老师乔根·莱斯入坑,即颠覆了他,也再次颠覆了电影。
捉对厮杀
很有趣的超长电影挑战,不仅仅是纪录片。看到创作过程的点滴,两个人的对话沟通,以及同一个概念下五种形式的创作。作为电影人的自我拷问自我突破,学习意义。三星半。
很有趣,打破了对“纪录片”的概念
完美电影在规定情境下的拍摄难题~从侧面来解释电影拍摄的困境
喜欢第三个!我觉得这样的游戏恰恰要求了提问者的机敏与品味。私以为第四个确实不怎么样……尤其是这种画风的动画 真的很容易拍成屎哈哈哈哈哈
8分,大胆又精细,邪恶又崇高,哪怕是拍纪录片,他也还是那个让我痴迷的拉斯冯提尔
拉斯设置的五道障碍之反射自己,可以作为解读反传统反规则反人类甚而反自己的天生反骨拉斯冯之启示小品
anti-anti
很难想象相同的文本在不同的场景下竟有了完全不同的解读。五道障碍,是人生的障碍,是愚弄世界的障碍,是脱离这愚蠢世界走向观察者身份的障碍,是创造艺术的障碍。你走向独立的每一步都有其障碍。拉斯对约尔延爱的深沉。
"This is how the perfect man falls." 莫名其妙的精彩!!!从未看过这般设置的纪录片,甚至说是电影也不为过。You really see Leth in his eyes and never know how he ends the section. Obstruct, Deconstruct, and construct. Ch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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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种游戏。我跟他们一样不喜欢动画片。。。哈哈
Freedom should be the most horrible obstruction.
求个中字
没怎么看懂。最后的旁白简直是诗啊!
A self-finding projet
Lars可太坏了w
三星半,可以看作电影创作者的自我反省。
拉斯·冯·提尔绝对是控制狂。
将五部片子连起来看 相当有趣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