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西鹤一代女:一曲女性悲歌
沟口健二善于描摹女性,被称为“女性电影大师”,此点与成濑己喜男倒是相同,但在沟口这儿,时代剧最具特色,视角直指封建社会女性遭受的不平等待遇,而《西鹤一代女》是这类影片中最具代表的一部。
沟口健二有意将主角阿春的命运展现为一段“史诗”,不仅将所有目光都倾注于这位不幸的人物身上,同时在情节的编排上紧随阿春的数次“落魄”展开。阿春原先是官中的女佣,因与武士相爱之事曝光被迫沦为平民,由此走上一条悲苦的人生之路:先是被江户松平家族纳妾,为其生子便遭抛弃,为父所逼不得不为娼,及至暮年遁入空门。沟口健二的“残忍”就在这里——“紧追不舍”地让人物陷进一个接一个的惨境,而在阿春从开始被封建礼教所缚及至自我意识渐渐觉醒的这一过程中,无疑倾注了导演对人物的同情。最好的例子便是在一次行路途中,阿春为卖艺乞讨的歌姬捐钱,生活虽然窘困,但仍然投以尊严,这也成为全片最令人感动的地方,在卖艺女身上阿春无疑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不想,一语成谶,当后来真爱破灭,阿春不幸沦为同样的卖艺女,故事于此发生转机。在同一场景中,她见到了业已继承家业的亲生儿子,这也是阿春唯一的一次从被动转向主动,从受社会、父母之驱迫转到自己选择人生:去认儿子。若在古时,结局必将皆大欢喜,但沟口健二是持怀疑态度的,他继续残忍地让母子相离,让电影终止于阿春的一个苍凉侧影。
阿春也许不是男权社会下最悲惨的一位,但如同一个缩影将女性的命运晕染了出来。沟口健二极富东方特色的运镜方式(大全景的摇镜头如同画幅铺展),将《西鹤一代女》谱成为一曲女性悲歌,深深鞭挞了封建社会男女的不平等。
(《都市周报》)
2 ) 打不死的阿春
能被翻来覆去提起,应该就是好的电影吧,而且,他们会在不同的人眼中具象成不同的意识形态。对于好的标准,每个人都存在不同的评价体系。但毋庸置疑,人们都偏向在权威引导下进行指向性很强的评价,比如最近看的香港中文大学推荐书单。这不能说好或不好,因为经过时间和更强大脑的检验的东西,都有其渊源流长的理由。但也有一些时候,面对一边倒的评价,看法,面对自己真实想法,总会产生怀疑:真有那么好么?真有那么坏么?
梁文道在一千零一夜里说:听完故事,我们总要求说明,这个故事的教训是什么,但真正好的故事,一切都已经包含在里面了。小说是这样的,电影也是如此。最近因某明星婚礼闹伴娘引起的关于女性,对于陋习的讨论盛行,姑且不管事情的真是面目是什么,今天就谈一谈最近看的关于女性的电影《西鹤一代女》。沟口健二作为日本女性电影大师,总能细腻的呈现出底层普通女性的生活。
电影改编自井原西鹤的《好色一代女》,讲述了一个女人悲惨的一生,也可以说成是,被嫌弃的西鹤的一生。作为贵族家中女佣的西鹤与下等武士相恋,在当时阶级明确的日本,当然不被允许,被发现后,男的被处死,女的连其父母被逐出城。气极的父亲呵斥,西鹤说:为什么男女在一起就有罪啊,就因为两个人相爱?我们的出身是不一样的,但我们真诚地相爱又有何错。封建社会的阶级差别一直以来都是产生悲剧的罪魁祸首,但在成功的愚民政策下,人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在陈胜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的两千多年后的今天,这种残余还存在,更不用说耿直的日本民族。说到这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中国,可能走不了这么极端,古代中国这种跨阶级的爱情最后基本上演变成风流韵事。李安在电影《喜宴》里描述中国人结婚闹新娘,说这是中国几千年性压抑的结果。那对于日本来说,如今AV如此发达的现象,是不是长久以来的性压抑的结果?
后来,西鹤作为生殖工具为松平大领主看中,接着被抛弃,回到家后为了给父亲还债,父卖其去妓院,因为她傲娇的性格被妓院炒了鱿鱼,当然中间也因为她金钱如粪土被造假币的嫖客看中,这位嫖客也很有意思,刚到妓院,说,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二十年就是为了攒钱来逛逛这花花世界。《儒林外史》也有一位,丁言志,辛辛苦苦测多年的字,攒了二两多银子,心心念念进了妓院,连姑娘的手都没碰一下,被挖苦了一顿,灰头土脸的臊跑了。
被赶出来的西鹤来到一位商人家做女佣,被秃头的老板娘和好色的老板欺负来欺负去,稍一反抗,被赶走也就指日可待了。
终于,也让西鹤遇到了真正珍惜她的人,可惜结婚没多久,丈夫就被打劫的打死了。还能怎么办,走投无路的西鹤投奔尼姑庵,政审过程又因好色老板前来纠缠,被圣母玛利亚般的道姑呵斥走: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到这时已经五十多岁的西鹤做起了当街揽客的妓女。曾经高贵如此,如今人老珠黄还要出卖色相,跌跌撞撞间进了一座庙,看到那些慈眉善目的佛像,联想到年轻时的情郎,这一切放佛是一场噩梦。西鹤再也支持不住了。
病榻上,母亲找了来,自始至终这位母亲对西鹤的爱,毋庸置疑,但又是无力地:孩子,父亲是爱你的呀,他是为你好呀,为母也是无能为力啊。这种爱无能反而更可恨。同为女性,母亲大概也认为女儿的做法是错的,以及后来的一切也都归于命运的安排。即使是现在,很多人作为被动的消极者,在“天灾人祸”面前,依旧把这些当做是不可抗力,自动放弃努力的尝试。其实所谓的命运之手只是闲处安身的借口。但对于西鹤所处时代的人来说,反抗意味着命途多舛,那些放着安生日子不过找罪受的人,毕竟是少数,而往往懂得反抗的人,有着超越时代桎梏想法的人,每个时代都存在。比如更早之前的《山椒大夫》。人总是话说的漂亮,比如此刻正在敲击这些文字的我,也不过是闲处安身,苟且而已。
言归正传,后来的西鹤被当上领主的儿子寻得,但又因不堪的经历,被拒,只得远远地看上儿子一眼。那些见他的大臣,痛心疾首的呵斥:真不要脸,你对得起死去的领主么,你这简直是有辱我们松平家族,你这淫妇,怎能做如此勾当,你早就该死了。这些卫道士们张着血盆大口一边逼着去做婊子,一边还要你守身如玉。当然,你还可以死啊,死了多干净。《芙蓉镇》里,秦书田对玉音说,活下去,想牲口一样活下去。无论如何,死太容易了。
不是最后的最后,电影只留下念着佛经的西鹤挨家挨户乞讨的背影。当然有被施舍,有被拒绝,如此倔强的西鹤夫人尽管卑微,还是摇曳的活着。这位集所有不幸于一身的老妇还要继续苟活下去,什么希望,什么人活一口气,不过就是物理上的活着,不过是左脚迈出了一步,右脚跟上一步。
不幸,只是单纯的描述怎么一步步走进这不幸里去,无能为力,反抗只会导致更加的不幸。西鹤已经深知这一点,而且她也早已没有了力气,不过,不知她有没有后悔过,如果是我,说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电影要告诉我们什么,看完之后,我想这也不是问题了。
3 ) 像河流一样漫长
武士的诉衷肠致使放逐城郊
—歌舞姬时被选为妾生下家族继承人—家族主人离世驱逐回家
—高级艺伎,被赎前夕赎人者被围捕
—侍女—妓女身份被发现
—在扇子店和掌柜结为伉俪—扇子店掌柜遇害
—入寺庙—因作风污秽被寺庙赶出
—走出寺庙遇侍女时期男仆,男仆因抢人食物被挟持走
—路边弹唱乞讨,被站街妓女发现纳入
—街边揽客,昏倒遇母亲,寻子
—被独子家族劝说去往外省,逃走,
—寺院服装挨户乞讨
“那些人,他们都很像”
“早晨清冷,夜色苍白,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可能如果在大家族没有被赶走就会平静安稳一生?不,因为贵族侍女和武士私通才被人蔑视,如果武士只是默默地看着而不去诉说,可能就好了。
镜头好漫长
很多众人画面都很精湛,选妾的长街,伎馆的围捕,想在近处看独子时一旁众人的担心唯唯诺诺或者谨慎、又是尊敬又是指责又是唾弃,众人找她是人影幢幢的画面。
日本的三弦琴怎么弹,五音怎么唱?
“你不会一直丑陋,一直年老,一直不幸,你是高贵的艺伎”
4 ) 气吞山河的女子
看蔡澜谈日本电影一书,提到田中绢代。感慨……想起了她演的《西鹤一代女》,年少不识愁的天真痴情,转眼化作年老贫病交加,被人讥讽。田中绢代长得并不漂亮,更接近普通女人的长相。如果说阿佳妮的脸是西方式悲剧面孔,那《西鹤一代女》里的田中绢代,便是一副东方式悲剧面孔。老戏骨的美,如能剧或舞踏,是身体裹在和服的繁复约束下的有节制的优雅;是不准以物为己喜,谦卑面具下的灵魂煎熬;是年老病衰回望自己芳华少女时代的刹那叹息。
看到照顾她晚年的人,说她只爱演戏,乱七八糟地过了一生,不以为然。在吉永小百合眼中,田中绢代是一个把一生都献给电影的女演员。她说,“她是一个气吞山河的女人,完全迥异于我。”算是告慰我等影迷[心]。田中绢代的爱演戏,表现得最疯魔的无疑是在老版《楢山节考》里,为了逼真,将自己的牙齿敲掉,演那为儿女牺牲自己性命的老母亲。
还记得儿时麻麻看有她出演的《望乡》,顺带捎上我,情节全已忘记,只记得好多的哭戏。儿时的我,哪里明白成人世界里的伤感与无奈?
5 ) 女孩当你觉得苦的时候,就想想Oharu吧
她出身贵族家庭,虽然只是一名女佣,但出生伊始就比别人高贵。在那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年代,她却爱上了一名下等武士,他们的相爱本就是一种罪,被告发后,这种禁忌之爱导致下等武士被处死,Oharu连累父母,一家人被驱逐出城。从此再不是贵族女佣,只是一个有着不良记录的不良少女。
她们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定居下来,过着清贫的生活,虽然因为恋人的离世有过情绪奔溃,闹过自杀,虽然偶尔要忍受父亲的无端责骂,但生活还得继续。所以她去学了歌舞表演,恰逢当地领主为延续香火,正四处寻找一名出身良好的小妾,机缘巧合中Oharu被选中,风风光光被抬进了领主家,做了领主的小妾。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一年后Oharu就为领主产下一子,家族后继有人,看着新生的儿子,Oharu阴郁的心也渐渐明朗,开始接受这种生活,但她却不再被这种生活所接受,领主夫人以Oharu魅惑领主,导致领主消耗过大为由,把她遣回了老家。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当她终于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了。
为偿还债务,父亲把返回家中的Oharu卖去了妓院,但因为她骨子里的清高,不肯向嫖客低头,于是又被妓院赶走,几经波折,Oharu最终被卖到了商人家里当丫鬟。本以为生活就此平静了,却被商人的嫖客朋友认出,抖出了那段为娼的旧事。从此Oharu过上了每天被女主人怀疑,被男主人骚扰的日子,最终在被女主人无端剪去长发,被男主人霸王硬上弓后,Oharu第三次回到了父亲家中。
再一次回家,家里已经不是早年间清苦的模样,父亲做起了折扇的小生意,Oharu帮忙家里的生意,不仅摆脱了一直被卖的命运,还觅得了如意郎,这个男人不在乎过去的她,只珍惜当下的她,他勤劳,孝顺,温柔,上进,符合好丈夫的一切特性,Oharu过上了一段羡煞旁人的日子。接下来你们都能猜到了,没错,她丈夫又死了,送货途中被强盗打死了。
丧夫后的Oharu来到了一家寺庙,请求尼姑让她留在庙里精心修养,尼姑对她心生怜悯,把她留下了。她在庙里过着诵经念佛,不被打扰的日子,就这么过完后半生多好,却被原来的男主人知道了,他打着讨债要账的旗号,在庙里强X了她,东窗事发后Oharu被赶出了寺庙。
沦落街头的Oharu开始了卖唱乞讨的生活,她常常躲在角落,远远看着数年前被人抱走的儿子,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Oharu在被一群街妓救起,吃饱喝足,梳妆打扮一番后,也成了一名在大街上拉客的妓女。最后的结局是,年过五旬的Oharu在病床上被已经当上领主的儿子接回,又因为“街妓”这一身份给家族蒙羞,被下令遣回家乡,Oharu终于情绪奔溃,逃过武士的追捕,消失在了花园中。
6 ) 溝口健二與黑澤明之同異
溝口健二與黑澤明同是日本最有影響力的導演之一,其代表性在世界影壇都有一定的肯定及影響。溝口的全景長鏡頭美學令歐洲影壇重新思考長鏡頭的美學原則。黑澤明的剪接與鏡頭甚至影響著美國獨有的西部片。兩位已故的電影大師在題材與電影美學上都各有獨特的取材與見解,當中有不少同異之處。
在主題方面,有「女性電影大師」之稱的溝口健二,其作品當然主要以日本女性為主題。其筆下的女性多是有著委屈坎坷的一生,他的主題往往是描寫她們在惡劣的客觀環境下如何面對困境,如何在困境中保持女性的美德原則,甚至為著家人或深愛的人去犠牲自己,成全別人。例如「西鶴一代女」的阿春,她一生遇上男人無數,有深愛她的,有貪其美色的,有利用她的,甚至連其父也以她作賺錢的工具,賣她到妓院作藝妓。總之她的一生都受到男人的擺佈,但她沒有因為這些遭遇而忘記了女人的原則與尊嚴。另外在「雨月物語」中,兩位男主角的妻子都因為夫君的慾望而犠牲了自己,一個淪為妓女,一個則被武士所殺。那被殺妻子的亡魂仍然在家中保護著其兒子,等待夫君的回歸,最終也讓她等到那一天。他想表現的主題就是封建社會,戰爭與男人如何令日本女性含冤受屈,而她們卻堅強地支撐下去的那份不屈精神。
在黑澤明電影中,很少會著力描寫女性。其作品中的女性與溝口描寫的有著不同之處。他筆下的女人較為多一點人性的陰暗面,例如在「羅生門」中,那個武士的妻子竟然希望姦污自己的強盜殺掉自己丈夫,這種女性的描寫較少在溝口的作品中出現。而這種人性的陰暗面與軟弱正正是黑澤明喜愛的主題,例如「天國與地獄」,電影中探討的主題就是一個人如何在金錢與道德上決擇。劇中的主角三船敏郎起初願意為自己被綁的兒子放棄自己成為企業老闆的機會,以三千萬日元去換取兒子的安全。當知道被綁架的是其司機的兒子,他就開始爭扎,人的自私就開始出現,因為畢竟是別人的兒子。在「羅生門」中,人性的軟弱與謊言更是貫穿整個故事,故事各人物都因著自己的名聲與安全而隱瞞部分的事實,所以每個人都有不同版本的供詞,到最後沒有人知道事實究竟是怎樣。另外,在「七俠四義」中,亦有描寫出武士的軟弱,例如年少的勝四郎因把持不住慾念與出身農民的女子發展了一段孽緣。在他筆下的人都不是完美的,都有著自己的軟弱,分別只在於有些人會積極求變,成為更有情操的人,有些人則因私慾而背棄了原則,如「蜘蛛巢城」中的武士因私欲而謀害主公,最終被人誅殺。在黑澤明眼中違背了武士道精神的武士絕對沒有好的下場。反而一個假武士如果遵照武士道的精神行事一樣可以得到尊重,一樣可以成為真正的武士。如「七俠四義」中的菊千代是一個不折不扣冒充武士
他是一個農民的兒子,但是他足智多謀、英勇善戰,並且殺身成仁,甚至比真正的武士還要出色,因而他足以成為一個武士,所以勝四郎就按武士之道在他的墳上插上了戰刀。這正正是黑澤明作品中常常提倡的武士道精神,只要有武士般的情操,不論出身如何卑微,都能成為不折不扣的武士。
溝口的電影沒有黑澤明的武士道,溝口眼中的武士都不太正面,如「雨月物語」中姦淫主角妻子的武士們,及殺死另一主角妻子的武士。武士道在其眼中是一樣不存在已沒落的精神。在其作品反而出現濃厚的佛學與儒學意識。以「山椒大夫」為例,影片中不斷出現的小佛像(其父傳給廚子王那個)在全片有著重要的意思,是「仁慈的心」,是佛學的慈悲為懷。這小佛像代表父把慈悲的心傳了給子廚子王,當子忘記了這仁慈的重要,子就把它扔了,並由其妹妹拾了,當子再重拾那仁慈的心,他又再重拾那小佛像。之後又因此佛像得到大夫的幫助及令其母能與他相認。所有美好的事都是這佛像所成全的。另外「西鶴一代女」的阿春也是在晚年入了佛門才得已掌管自己的生命,不再任由別人去掌握其命運。而「雨月物語」的其中一位主角被鬼迷的源十郎也是因僧侶的幫忙才醒覺。他們全都是因佛得新生的,這正正顯示出其作品滲透著佛學思想。而儒家思想則出現在「雨月物語」,因為「安貧樂道,知足常樂」的思想就是全片的中心之一。所以佛學與儒學同樣是溝口最有代表性的主題之一。兩位導演的作品在主題上都各有特色,相同之處在於都以表現東方文化精神為主,只是黑澤明多了較西化的思想,如人道主義。而溝口則偏重宣揚傳統的東方文化,理論與精神,甚至是藝術(如能劇)。
在美學方面,兩人的標準與方針都不同。黑澤明追求戲劇的張力與矛盾,而溝口則著重意境與寫實。所以兩人在鏡頭,分鏡,剪接與配樂上都有著很大的不同。黑澤明喜歡用很多很短的鏡頭去交代一場戲,如在「羅生門」樵夫進入森林的片段中,劇情上沒什麼特別,只是樵夫一個人慢慢行進森林,就用了16個不同的鏡頭組合而成的,當中有不同大小的鏡頭,以快速的剪接令這簡單的片段令人有眼花撩亂的感覺。亦在「七俠四義」的最後之役中首次運用多部攝影機同時進行拍攝,以捕捉戰役的浩蕩,武士的奮勇與人物的沖突。並善用特寫,以富有節奏感的剪接,把鏡頭有力地剪成一段富有戲劇性的戰役。
雖然溝口的電影沒有太多特寫與快速的剪接,但仍能以其獨特的長鏡頭風格去加強效果。溝口一向喜歡以「一景一鏡」去拍攝,雖然只有一個鏡頭但仍然充滿著感染力。例如在「雨月物語」中講述源十郎的妻子與兒子走難時的遭遇。鏡頭首先見妻子與子在上路,其後見賊人入鏡搶食物,之後再有另一人持矛入鏡,並刺了妻子一刀,妻子倒地,賊人走了,鏡頭升高,妻子堅持上路,並見賊人在後景分搶來的食物。這一景一鏡沒有什麼被刺時的特寫,也沒有妻子痛苦的特寫,但仍然有力,最後一下運鏡,前景是妻子,後景是賊人分食物,這組合清楚描寫出妻子的堪呵遭遇及無奈。而以一個全景鏡作結不但加強了人的渺小,亦令其真實感加強,觀眾就像旁觀者一樣冷眼旁觀慘劇的發生。其長鏡頭除了有感染力外,亦打破故有長鏡頭嚴守敍事空間統一的原則,因為他的長鏡頭往往會出現空間的變化。以「雨月物語」為例,影片未段源十郎回到響下欲找回妻子及兒子,那一場只用了一個鏡頭。攝影機在屋內,見源十郎入屋,屋內沒有人十分荒涼,他走到後院繼續找,而鏡頭則從兩扇窗看到他在外面繞了一個圈回到開首的門口。那時屋內比之前亮,因為其妻子正在灶前做飯。這段戲其實是現實與幻覺組合而成,凡空間不同了,但卻用了一個長鏡頭去拍攝。有人指出這鏡頭是分兩次拍的,但我就看不出破綻。總而言之,他都是想以一個長鏡頭去拍攝這場由現實走進幻覺的戲。再者,溝口亦將日本傳統絹軸畫的原素注入了電影,並出現在其長鏡頭中。例如拍一個大院子時,以橫移的鏡頭拍攝,經過一間房都有事件在發生,就像絹軸畫那樣慢慢地展開。而每一次的鏡頭移動都會由演員帶動的,每當演員走近鏡頭,鏡頭就會後移,不會讓演員霸佔了畫面。這種的確來得較自然,而且非常豐富,而溝口亦不斷安排演員入鏡出鏡,令鏡頭不斷都有新的事物出現。
而黑澤明亦很善用演員的走位,但與溝口的分別在於黑澤明會把演員放在鏡頭較近的位置,讓他霸佔畫面的約干部分,以突出其表情及戲劇性。他亦會善用畫面的闊度,把有立場沖突的角色分別放在畫面的兩邊,令之間的親密性減低,成了一個對立的狀態。這些技巧在「天國與地獄」中發揮得淋漓盡致。另外,黑澤明亦擅於以不同的拍攝手法去突出角色的性格。如「羅生門」的多襄丸在敘述時會以動感的鏡頭去突出多襄丸的活力,熱情與傲氣。在樵夫敘述時,則以較客觀的三人鏡頭和全景鏡頭去拍攝,因為他不是當事人,以突出其客觀真實性。
其實兩位電影大師都有著很多同異之處,一剛一柔,一快一慢,都各具特色。電影的語言與技法都對後世有著很大的影響。想多了解日本的文化與電影,首先一定要認識他們二人的電影。
田中绢代从少女演到老尼,姿态上加分不少,许多长镜头里,都可以像看武打片一样看到她的身姿,这其中多亏了和服的加成,宽大的和服令身姿更具有一种弱小的美感,背后的带枕和田中时常略失重心的步伐(因为逃避或者当下处境的卑微)而好像负重一般,带来了一些脆弱感。这是一个被掠夺了许多东西的人,从第一个男人的人性高贵,到为领主生小孩的独立的性,后来被卖后失去自由,沟口拍阿春一直“仰望”这些人,但她是最具有神性的,那场戏里她去看罗汉,罗汉幻变成一个个男人的脸,她脸上有一种媚态,而后又迅速的变得威严,你看她在菩萨面前也不卑贱。本片的摄影也堪称一绝,画面里有结构,且不是静态的,在动态里保证了构图,拍了好多次人走的状态,有一种特别的注视感。
自由恋爱易斩首,婚育工具不当人,青楼傲气撒金散,猫咪夺发打工难,实诚生意郎短命,昨日黄花换寓言,归佛难还尘世债……借古说今女性困境,优秀得来有点套路#百老汇沟口田中影展
批判封建礼教的作品创作,常见误区是臆想出思想意识凌驾于时代的人物,琼瑶作品如是,本片亦如是。其实井原西鹤的原作是靠谱的,女主是因为异乎常人的性诉求而背离礼教,而非影片所表达的个性自由。不论是什么时代背景,沟口桑都要硬塞一个二十世纪的百合子进去,真可谓是长镜巨匠的标志性缺憾【8】
好色一代人!★★★★★
阿春一角由原作中的私欲诉求人变成了沟口镜下的封建牺牲者。依旧是命途多舛的女性,依旧是缓慢凝滞的镜头,隐忍浓郁的大和滋味。52威尼斯国际奖
最难忘的是阿春在一个老者的带领下作为反面教材被介绍给一群男人时,阿春听了虽有失望,却只是拿起钱,平静地笑笑,然后转身离开,这个背影就叫做两个字:认命。田中绢代这样厉害的女演员,够撑得起这样丰满的故事。
佛前女子悲,佛前女子慈悲。此间苦难常,此间苦难无常。
或许唯有在传统的日式建筑中,通过门扇推拉、人物走位、镜头移动才能创造出如此丰富的空间感;在使长镜头上,安哲肯定向沟口学了不少。
被逐出京都之时,镜头反直觉地下降,降到桥下。之前曾交代年老的阿春在桥下烤火取暖。镜头就此降到了现在时,高妙。
主题:真爱她的男人都是底层阶级、都最终不幸。占有她的男人无一不高官权贵、都选择抛弃。空间:通过台阶、楼梯等调度,实现阶级的僭越和权力的反转。声效:寺庙的鼓声,三味线的弦音分别引出,过往回忆和未来昭示。遇见儿子那一段的无声处理,简直高明。身体:直立、蹲坐、蹒跚、佝偻、和不断跌倒。
林间光影迷离,女人足迹逶迤,身形窈窕,原来寻死觅活也能这么美。绝少近景更别提特写,导演风格使然,客观上也掩盖了田中年龄和容貌上的不足。弹三味线遇上儿子,剪辑节奏有所加快,田中演技爆发,沟口似乎还是极其克制
1940年6月26日在京都火车站,列车缓缓驶入站台,沟口健二西装笔挺,挺直了腰板,肃穆的矗立在站台上,罕见的亲自迎接从东京赶来的演员田中绢代,这是两人的首次见面。
电影的故事情节基本忠实于原著,但在女主人公阿春的性格和细节方面却大不相同,原作的阿春是个放荡女子,影片中的阿春则更应该说是一个蔑视女性的封建社会的牺牲品。本片导演是日本电影巨匠沟口健二,他的影片始终以女性的立场为出发点,对专横的男性的封建社会进行批判。
沟口通过西鹤一生受到的来自男性的歧视和戕害来展现当时整个社会的缩影,他用这面“照妖镜”尖锐地揭示这样的社会里所隐藏的深刻矛盾,女性在封建的日本男人的权利世界里被压迫得无处容身,以致身心俱残。沟口健二借助她们(尤其生活在黑暗潮湿小巷里最底层的妓女的命运)来洞察、批判、研究日本社会。
北京百老汇电影中心沟口健二与田中绢代的女性世界电影展。能在大银幕欣赏沟口健二真的不容易,也是看的他的第一部作品,没想到对女性如此关怀。女性在封建社会颠沛流离的一生,父权社会、阶级禁锢、女性物化等等社会问题一览无遗,令人动容,散场后后排女生已经哭泣。在多数一场一镜的拍摄风格中呈现了极其出色的调度。对了,还偶遇了贾樟柯,坐在我后排的后排。
沟口拍的是不死的弱女子,一生的折辱可以仅仅用忍辱负重四个字扛过去,不需要像『放浪记』那样嘲笑命运,也不需要『女人步上楼梯时』那样如飞蛾扑火。低贱到了土里一样不死,不死本身已是胜利。
处处流露着沟口的风格,悲惨的女性主题(通常为妓女或艺伎)、移动的长镜头、线性叙述、光影雾的神秘和变幻性,只是这个主题是否经得起推敲,而这样的主题的现实意义是什么?而非仅仅是个人喜好。
男权社会下女性命运沉浮是沟口驾轻就熟的题材 本片相较雨月物语主题表现更为浅白。妓女阿春平生大事片段撷取使得情节推进更为紧凑 同时这种纯粹悲剧的安排无疑是极富情感冲击力的一种手法。依旧出色的场面调度与古雅且张力十足的配乐相得益彰。长的是磨难而短的是人生 田中绢代演得太精彩。
略长。和成濑一样致郁。最令我着迷的是Oharu的“淡定”,各种极端状态下她都还保持着基本的“温柔柔弱”;松子的一生很有向此片致敬的感觉,虽然味道完全不一样:田中绢代的举手投足风味十足,虽然年过四十饰演少女依然迷人,所以最喜欢反差的两段:喵星人和头发、向利用她“教育”年轻人的大爷发飙。
世事变幻无常,唯有女性的悲怆命途永无尽头。沟口健二的西鹤一代女注定要身受无数种女性的苦难,而心灵却终究纯澈。十个阶段的创痛:因与“下等人”的关系而被驱逐;被领主选为妾并当作生殖工具用完即弃(结合阶段9同质于[夺命剑]);被父亲卖入高级妓院,遭遇造假币的狂徒(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嘴脸);去做女佣,却逃不过闲人的蜚短流长、太太的嫉恨(女性压迫更弱势的女性)与男主人的好色;阶段5终于和开扇子店的好男人结婚,丈夫却死于非命;入寺为尼却遭男人索衣纠缠,被侵犯后还要被逐出庙门(性侵受害者反被污名化);被偷走主人钱财的男人强迫同走;沦为街头妓女,被男性当作反面教材嫌弃与嘲弄;贫病交加中被新当上领主的儿子收留,却被限制自由,只得远观;最终再入佛门,流浪化缘终老。高机位,半遮掩的门框,比前期更多正面构图。(9.0/10)